提起中药,接触过的人肯定印象深刻,闻药色变。相信每个人都在一生中或多或少的都会跟中药打过交道。
每当有人家熬制中药散发出的浓郁气味真的是不敢恭维,喝进嘴里的味道更是苦不堪言。
不过,中药是讲究性味归经的,“药有酸咸甘苦辛五味,又有寒热温凉四气”,这是两千多年前中药专著《神农本草经》序例中指出的中药的基本理论之一,历代医药学家对此都十分重视。经典之所以成经典,有在源头上面提纲挈领的能力,至于后世的运用因各展家学或师承,功效及运用越发丰富,很容易让后学者迷失,忘记了原先如何从源头一路行走至今。性有寒热温凉平,味有酸苦甘辛咸。性为阳秉承于天,味为阴,赖收于地,阴阳合和而成药物。与“人立足于地,悬命于天,天地合气,命之曰人”的天地人一体观是一脉相承的。味厚者偏阴,气多者偏阳,以药物之偏性纠正人体阴阳之偏,是备药的原出发点。《内经》有言:“味厚则泄,薄则通。气薄则发泄,厚则发热。”是味厚的有泄下作用,味薄的只有通利作用;气薄的有发散功能,气厚的能助长阳气而发热。从气味阴阳现象论述,成为后世中药气味分类的理论根据。
如梁代,陶弘景:有毒无毒易知,唯冷热顽明”。明代,张景岳:“用药之道无他也,惟在精其气味”。清代,张志聪:“如其性而用之、则用之有本。”诸如这些论述,都深刻地阐明了中药气味对正确用药,比如阴盛,可以选用气厚的药物温阳;阴虚可以用味重的药物补阴。从方子判断,假如病人偏阳虚,那气厚的药应该做主药,整体上面应该气多于味,违反这原则就是错误或不合格的方子。气味是药物的运用出发点,应该也是评判处方用要的归结点,源深流澈,始终如一方是完整的体系。除四气五味之外,还有升降浮沉,归经和配伍禁忌等。
通俗地来说气味即性味,包括药气和药味。即指药物寒、热、温、凉四气和辛、甘、酸、苦、咸五味的基本属性。
四气也称四性,就是说中药有寒性的、热性的、温性的和凉性的。
如在临床实践中对于治疗不同程度热证的药物,归之为具有寒凉性,象生石膏、知母、丹皮、黄岑、板蓝根等。反之,则为温热性,如肉桂、干姜、丁香、附子、吴茱萸等。这也正是《素问》所说的“寒者热之,热者寒之,凉者温之,温者清之”,是中医治病用药的重要原则。
另外,还有一种称为“平性药”的,服用之后不会使人产生明显的热或寒的感觉或作用,它一般多具有利湿、滋润、调解药物之间协同作用的特点,但实际上这类药也有偏寒、偏热的不同。
五味即酸咸甘苦辛。
酸味药多具有收敛、涩肠的作用,如柯子,擅治慢性肠炎。
咸味药具有软坚散结,也就是使坚硬的病块软化、化开的作用,如牡蛎、昆布、海藻、擅治淋巴结核等病。
甘味药多具有补气养血,调和脾胃的作用,如党参补气,白术燥湿健脾,均为治疗急慢性消化系统疾病之良药。
苦味药一般具有清热、燥湿,利便的作用,如大黄为清热通便之要药。
辛味药具有发散解表、调理气机的作用,如麻黄能解表发汗,木香能顺气开胃。
还有一种擅长滋补、利湿、消肿的“淡味药”,如银耳、冬虫夏草、茯苓、灵芝等对气虚咳喘水肿等症均有较好的疗效。
气味理论,即四气五味理论,是中药学的基本理论之一。《神农本草经》中最早记载了这一理论:“药有酸苦甘辛咸五味,又有寒热温凉四气。”
后世医家代有发展,但四气五味理论始终是认识和运用中药的最基本的理论。任何一味中药都是气与味的统一体,中药与中药的配伍是气味与气味之间的配伍。
人体内不外阴阳,人体的病变不外阴阳的失常,药物的气味本身具有阴阳,气味组合又会化生阴阳。
如《素问·至真要大论》中说:“辛甘发散为阳,酸苦涌泄为阴,咸味涌泄为阴,淡味渗泄为阳。”《伤寒论》中桂枝与甘草相配的“辛甘化阳法”和芍药与甘草相配的“酸甘化阴法”成为后世方药配伍的范例。
药物通过气味恰当的配伍达到调和阴阳的目的。人体内无处不有气的运行,气的运行方式不外乎升降出入。升降出入障碍意味着机体病变,升降出入停止,意味着生命的结束。
药物的气味本身具有升降出入,气味组合也会改变升降出入。如《本草纲目》中说:“酸咸无升,甘辛无降,寒无浮,热无沉。”又说:“升者引之以咸寒,则沉而直达下焦;沉者引之以酒,则浮而上之巅顶。”
药物通过气味恰当的配伍达到恢复体内气机升降出入的平和。
为了有助于从方剂的气味上,判断出方剂的临床应用对应状态,兹举以下之例以说明之。
从较单一的方剂气味上判断对应治疗的状态
一、苦寒的黄连解毒汤(黄连、黄苓、黄柏、山栀子:上药皆为苦寒),用于治疗阳性状态的疾病。
无论何病,只要是阳性状态,皆可用此苦寒方剂治疗。
二、甘寒的四妙勇安汤(金银花、玄参、当归、甘草)。在这里,在大量的甘寒药里,当归之甘温可以不计。此方虽然是治阳性状态之病,但与苦寒的黄连解毒汤是明显不同的。
黄连解毒汤多用于疾病初起,舌质是红,苔当黄燥;而四妙勇安汤多用于疾病较久,治疗由阳性状态引起的体液耗伤之证,其舌质当红绛,可能是薄黄舌苔或无苔。
三、辛热性药状态治疗的是阴性状态之病,如四逆汤(由附子、干姜、甘草组成),气味辛热,用于治疗阴性状态之病。不论何病,只要是有阴性状态,皆可用之治疗。因此,亦称此方为辛热性药状态。
四、甘温药状态方,如四君子汤(由人参、白术、茯苓、甘草组成),其性温甘温,凡是有阳虚型状态之病,皆可用其治疗。
五、甘微寒药状态方,如沙参麦门冬汤(由沙参、玉竹、甘草、麦冬、桑叶、扁豆、花粉组成),凡病有甘微寒药状态者,皆可应用。
六、甘淡药状态方,如猪苓汤(方由猪苓、茯苓、泽泻、阿胶、滑石组成),凡病具有湿性状态者,皆可由此方治疗。
七、辛味药状态方,如柴胡舒肝散(由陈皮、柴胡、川萼、香附、枳壳、芍药、甘草组成),凡病有气郁性状态者,皆可应用。
八、辛咸药状态方,如脑血栓片(方由水蛭、土虫、红花、川芎、桃仁、人工牛黄组成),辛咸药状态方对应血瘀型状态。凡病者有血瘀性状态者,皆可用此方治疗。
从多维气味的方剂判断其治疗状态
具有多维气味的方剂,判断其治疗状态是比较困难的,但只要抓住主方主要药物的气味,则判断就容易了,而从属的药物,可能是兼证状态药,或是调和药物。以下亦举例说明之。
一、大柴胡汤
苦酸寒辛温药状态方
方由大黄、黄芩(苦寒),柴胡(苦辛微寒)、生姜(辛温),白芍(酸微寒),枳实(苦辛酸微寒)、大枣(甘平)组成。
其中大黄、黄芩、柴胡针对体内之热,即阳性状态而用;白芍之酸收,用以敛由热而致之体液不足;呕吐提示胃肠道有湿,方用半夏、生姜之辛温而治(此辛温状态,当视为胃肠道局部);大枣补虚,枳实增强胃肠道动力,治心下痞满,当属对症治疗,不是辨状态之主药。
当然上述的论述,只是针对气味。如加上方剂的药理作用,就全面了。
二、半夏泻心汤
辛甘温药状态局部(胃肠道)苦寒药状态方
方由半夏、干姜(辛温),人参、炙甘草(甘温)、大枣(甘平),黄连、黄芩(苦寒)药组成。本方是治上热,方用黄连、黄芩之苦寒;下寒,方用半夏、干姜之辛温热治之。人参、甘草、大枣甘温补虚,以治其体虚之本。此之上热,当理解为胃肠道之局部。
三、大黄附子汤
辛温苦寒药状态方
方由大黄(苦寒),附子(辛甘热)、细辛(辛温)组成。
全身状态为阴性状态(神萎、面色无华、汗出、手足冷),方用辛温热的附子、细辛纠正;局部为阳性状态(腹痛、拒按、便秘),方用寒性的大黄治之。
四、四神丸
辛苦酸热药状态方
方由补骨脂(辛苦大温)、肉豆蔻(甘咸温)、五味子(酸甘温)、吴茱萸(辛苦热)组成。
本方辛苦酸热组成,由于热性药,故治疗阴性状态(神疲、肢冷);五更泻,舌苔白,为湿,方用苦热之药以燥湿;五更泻久治不愈,以酸味收敛之。
五、黄芩汤
苦酸甘寒药状态方
方由黄芩(苦寒)、白芍(苦酸微寒)、大枣(甘平)、炙甘草(甘温)组成。
由于甘草3g,故方之气味由黄芩、白芍所决定。身热不恶寒,为阳性状态,方用黄芩苦寒治之;舌红少津,为阴虚性状态,方用酸甘的白芍、甘草、大枣治之。
一日和学生读一则病案,见案中用到生薏苡仁60g和干姜15g。我说,方中用干姜15g,需要用60g生薏苡仁相配,如果干姜只用5g,生薏苡仁用20g就可以了。也许5g干姜配20g生薏苡仁,与15g干姜配60g生薏苡仁在这张处方中的作用是一样的。
学生不解,药物剂量大小与作用大小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?我说,中药是用气味来治病的。这里是干姜的辛味和生薏苡仁的淡味相配,干姜的热性与生薏苡仁的凉性相配,重在二药气与味的比例。这是中药配伍的技巧之一,也是小方小剂能治大病的奥秘之一。
金元四大家之一李东垣在《脾胃论》一书中,在肯定“凡药之所用,皆以气味为主”的前提下,又发挥了这一治法。在李东垣笔下,气味俱出于中焦,治疗应立足于中焦,以调治心肾肝肺,恢复机体正常的升降出入。
他在《脾胃论·藏气法时升降浮沉补泻之图》中指出:“戊湿其本气平,其兼气温、凉、寒、热,在人以胃应之。己土其本味咸,其兼味辛、甘、酸、苦,在人以脾应之。脾胃兼化,其病治之各从其宜,不可定体,肝肺之病,在水火之间,顺逆传变不同,温凉不定,当求责耳。”
近几十年来,受中西医结合、中医中药现代化、中医中药科学化的影响,普遍地存在着依据药理作用来使用中药和方剂的现象。如银花、连翘消炎,板蓝根、大青叶抗病毒,生石膏退热,生薏苡仁抗癌,五味子降转氨酶,以及过敏煎方抗过敏,四君子汤方提高免疫力等等。
这种用法经常被披上中西医结合或中医中药现代化的精美外衣,也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名医、大医。但笔者认为,在一定程度上肯定这种用药用方的同时,必须指出这种用法至少有值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