稍微懂一点中医的人,往往会感叹中医思维的奇妙,比如,有一种植物,如果折断它,它呈红色断面,那么这种植物一定可以改善血液和血管方面的问题,比如茜草;又比如,有一种植物,它长在水边,它大概率能够利水祛湿,比如泽泻。如果按照这个思维的话,假如人上了年纪,头发花白的话,是不是找到一种可以流黑汁的植物就能起到乌须黑发的作用呢?事实上,还真有这样一种植物,它在古代的名字叫“鳢肠”。
要说鳢肠,估计很多人都没咋听说过,但提及它另外两个名字,可能大部分人都有所耳闻,鳢肠又名墨旱莲,又名旱莲草。那么,鳢肠这种植物,为什么会叫旱莲草呢?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解释道,“此草柔茎,断之有墨汁出”,所以俗名“墨菜”,再加上它的“细实”,“颇如莲房状”,所以,称之为墨旱莲。当然,鳢肠还有一个高大上的名字,名唤“金陵草”。
在《本草纲目》中记载了一个叫做“金陵煎”的方子,就是一个专门治疗头发花白的,其中主药就是旱莲草。六月后采收金陵草一秤,要选青嫩没有泥土的,“不用洗,摘去黄叶,烂捣,新布绞取汁,以纱绢滤过”,每天中午煎煮一次,连续五天,备用。然后取生姜一斤,捣烂取汁,再加白蜜一斤,与前面备用的金陵草汁一起装好,正午十分煎煮,煎煮过程中需要用柳木做成的篦子,反复搅拌,直到成为糖稀一般,“药乃成矣”。服用方法是,每天服用两次,每次一汤匙,黄酒送服。也可以将此做成丸剂,也需要正午十分再煎做丸,如梧桐子大,每次服用三十丸。
对于现代人来说,墨旱莲还有一个特殊的作用,很多人却十分熟悉,那就是固齿。早在《摄生众妙方》中就记载了一个奇妙的固齿良方,主要的药物其实只有两种,一种是旱莲草,一种是青盐。虽然只有两种中药,但是都是有条件的,旱莲草需要七月采摘连根的旱莲草一斤,用无灰酒洗净后,再加青盐四两,浸泡三天,然后将这两味中药放入锅中烧存性,研为细末,白天用来擦牙,可以牢固牙齿。
对于历代本草中,最初收录旱莲草的是唐代的《新修本草》,主要记载了旱莲草的两大作用,一个是止血(洪血不可止者,傅之立已),一个是生发(汁涂眉发,生速而繁)。而后,《日华子本草》进一步指出,旱莲草“止血排脓,通小肠,傅一切疮”。再后来,李时珍给墨旱莲写下了两个功效,一直沿用至今,那就是“乌髭发,益肾阴”。这样一综合,旱莲草的基本药用功效就已经昭然若揭了。
旱莲草的药性是味甘酸,性寒凉,在《本草汇言》中,旱莲草归肾肝胃大小肠五经,不过现代一般只认为它归肾、肝经。对于旱莲草的主要临床功效,目前达成共识的是滋补肝肾、凉血止血。在临床运用中,旱莲草也是根据这两大功效来概定的,一是主要用于肝肾阴虚所致的牙齿松动,须发早白,眩晕耳鸣,腰膝酸软等病症;二是主要用于阴虚血热所致的吐血、衄血、尿血、血痢、崩漏下血,以及外伤出血等疾病。所以,旱莲草这个中药,也是一个比较奇特的中药。
《本草汇言》中指出,旱莲草是“纯阴之草”,尤其是对牙齿疾病大有奇功,认为可以治疗“一切齿病”,并提出了详细的加减法:比如牙齿疼痛牵引头脑的,可加石膏、细辛、芽茶;如果是齿痛怕风,可加干姜、藁本;如果是齿痛有虫,可加干姜、细辛、花椒;如果是牙齿疼痛兼牙龈出血,可加人参;如果牙齿疼痛,且成牙疳的,可加硼砂、黄连、枯矾;如果牙齿疼痛,动摇不坚,无力咀嚼食物,可以配补骨脂、没石子、青盐。这些配伍,都将与炒黑的旱莲草研为细末,擦牙使用。
旱莲草其实也是一味“神通广大”的中药,只可惜的是,后世本草典籍,对它没有太多的拓展研究,而是原地踏步,未免有些遗憾。结合古典医籍来看,旱莲草主要具有滋补肝肾、凉血止血的作用,其实还有一些特色作用,只是没有进行强调,比如对头发的作用,即可生发,又可乌发;比如对牙齿的作用,既能止痛,又能固齿;还比如对疮疡的作用,既能止血,也能止痒。那么,旱莲草在临床运用时,又有哪些禁忌呢?《本草正义》说了两点,也囊括了十之八九,其一是旱莲草“纯阴用事,非阳盛之体,不应多用”,因此,“脾虚泄泻尤忌”;其二是“凡劳怯诸症,阴虚火旺者”,不能直接全程使用旱莲草,“须与补中健脾之剂,相辅成功,乃为万全无弊之策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