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老爷子一病就是10年，在子女的照顾下，一直清爽干净的活着。
可两个孙子才照顾半个月，老爷子差点没了半条命。
临终前老爷子活明白了，他这丰厚的遗产，该重新分配了。
1
即便三个女儿对黄老爷子将现金大部分给了大弟黄家雄很不满，但碍于孝道，也碍于小弟黄家豪的面子，还是依旧轮班伺奉着老爷子，依旧自掏腰包给老爷子买新鲜的鱼肉菜，依旧买他爱吃的，又贵得要命的阳光玫瑰葡萄。
要不是年初那场流行病，她们或许此生也找不到一个借口，不去老人公寓报到。
因为正月初始全城不许出入，黄爱莲三姐妹和小弟黄家豪都被困在了自家的小区，不能出去，就是买菜，也是有社区工作者送到门口。
保姆也出不来工作了，这个时候，照顾黄老爷子的任务，就责无旁贷地落到了黄家雄身上，因为黄家雄是住在老宅，与老人公寓也不过几步路，隔窗就能望到。
“你们难道就不能想办法出来一下？老头子就指着我一个人，想累死我啊！”黄家雄在家族群中不满地叫道。
“我们是封闭小区，保安严的很，就连小区门口也不让出来！”黄爱莲故做委屈的口气中，难以掩饰一丝得意。
“哥，平常你最会逗老爷子开心，这个时候，你可不能让他孤苦伶仃啊！”小妹黄丽莲接口道。
“哥，你要一个人真顾不过来，可以让黄猛和黄宽一起照顾，毕竟，他们是孙子，照顾爷爷也是应该的。”小弟黄家豪给出可行性方案。
“是啊，平常爸没少给两孙子贴钱，现在也该是尽孝的时候了！”二姐黄美莲弱弱地说道
黄家雄虽然平日横行霸道，但也抵不过姐弟们的悠悠众口，毕竟，在照顾老爷子这件事上，他是理亏的。之前还能推就推，知道姐弟放不下，但现在形势所逼，除了两个儿子，还真没人可以再给他推了。
他不悦地甩开新情妇阿美的搁在自己肚子上的腿，扔下手机，跑到楼梯口，朝楼上吼道：“阿猛阿宽，你们两下来，我有事情交待！”……
2
长孙黄猛是首先被指派过去伺奉黄老爷子的，他长得很象黄家雄，只是身形比父亲更加肥胖臃肿，却没有父亲的丝毫霸气。
圆乎乎的脸上，始终挂着呵呵呵的憨笑，旁人想不通，一个人要心宽到什么样的地步，才会在生活如此拮据困顿的情况下，依旧能将自己养得比猪还胖。
黄老爷子看着大孙子从食堂打来的菜，不管鱼肉菜，全部挤在一个盆里，面前两碗满出碗沿的米饭，看着令人望而生畏。
要知道，以前保姆和女儿伺奉的时候，都是一盘盘清爽地分开来摆放，他只吃小半碗米饭，因为饿了，自然有新鲜的水果和软糯的糕点补充，碰上心情好时，他会再嘬上半杯外孙们孝敬的浆香型白酒。
“爷爷，快点趁热吃哈！今天菜还不错呢。”黄猛一边扒着自己碗里的饭，一边催促着黄老爷子。
黄老爷子不悦地张张嘴，终究没说出什么话，拿起筷子，扒拉了几口饭，夹了两口寡淡无味，又分不清什么是什么的菜，就再也吞不下去了。
“爷爷，你不吃了吗？”
“把冰箱里，你小叔给我买的绿豆糕拿给我！”
“您等下哈，我很快吃完！”只见黄猛将那盆菜端到自己面前，然后将碗里的饭倒了进去，看看老爷子那还剩了大半碗的米饭，也一并倒进盆里，拌了拌，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。
黄猛一直奉行皇帝不差饿兵的原则，所以，即使老爷子差遣，他也必须吃饱再说。没一会儿，那一大盆子就被黄猛干光了，他打了个饱嗝，懒洋洋地起身去拿冰箱的绿豆糕。
打开盖子，放在黄老爷子面前，突然，感觉身上发痒，撩起衣袖就抓，上面的伤痕，有新有旧，旧的已经结痂，新的渗着丝丝血渍，一抓皮屑飞舞。
黄猛因为免疫问题，有严重的皮肤病，一吃饱就会痒，可他又控制不自己的嘴。黄老爷子看着那散落到桌上的皮屑，扔下绿豆糕，什么胃口都没有了。
“爷爷，你怎么又不吃了！”
“没胃口，把它扔了吧！”
“那多浪费啊!"黄猛抓过绿豆糕，挠了挠鼓胀的肚子，继续吃了起来，咽住了，喝口水，继续吃。
黄老爷子看不过眼，拍拍桌子，叫道：“扶我到床上休息！”
“爷爷，您等……”
“等等等，你饿死鬼投胎啊！少吃一点会死吗？！”不等黄猛说完，黄老爷子气冲冲地打断他的话，拄着拐杖就要起身，黄猛赶紧扔下绿豆糕，去扶自己爷爷。
黄猛心里莫名其妙，也不知道老爷子发的什么火，以往他来探望，爷爷都是主动将东西留给他吃的，还说能吃是福。
3
如果说大孙子黄猛是憨，那么小孙子黄宽就是滑。原本黄家雄认为老大指望不上，跟在自己身边帮衬下就好。要重点培养老二，毕竟黄宽头脑灵活。
可黄宽读书时期，就把自己的聪明用在与同学打架斗殴，以及对老师的恶作剧上，即使黄家雄好不容易提篮子把他弄进了重点初中，不到一个学期就被劝退。
但那时候黄家雄还是有实业在做，财大气粗，所以黄宽凭着二世祖的光环，与本身长得潇洒帅气，在风月场所流连了几年。
期间被一个漂亮的‘小姐’缠上，以腹中胎儿已成型为名，硬是让黄宽娶她做媳妇。黄老爷子也不明’小姐‘底细，只是不想自家骨肉流落在外，并施压让黄家雄认了这个儿媳妇。
黄家雄吃了哑巴亏，但也骂不得儿子，毕竟，这风流因子，还是遗传自他。要知道，与发妻离异后，他的花心更是无所顾忌，换女朋友的频率，比换袜子还勤快。
但为了颜面，又从自己朋友女儿中物色了位还算乖巧的女孩，给黄猛当老婆。
黄家雄早年发迹，对实业经营并不上心，全凭着天时地利，狠赚了第一桶金，但在市场中的口碑并不好，后来实业不紧气，他也没想着要力挽狂澜，一心扑在赚快钱上。
将厂房结束，凭着手头的钱，一会儿放高利贷，一会儿去东南亚某岛挖金，一会儿又去东北某海域养参，近三十年积累，不足十年，钱就败光了，还欠了一屁股债务，不仅变卖光自己的资产，连两个儿子的婚房，也一并卖了，搞得两个媳妇怨声载道。
小媳妇直接离婚，黄宽自己没有养育孩子的能力，孩子判给了母亲。黄宽后来在某KTV找了个保安的工作，勉强糊口，现在大环境之下，各个娱乐服务场所关门，他也就失业了。
被黄家雄委派来照顾爷爷，他是心不甘情不愿的，但人在屋檐下，他也无可奈何，毕竟，他平日里，凭借着花言巧语也没少哄骗老爷子的棺材本。不然，以他那点薪水，哪够付儿子的赡养费。
前两次，黄宽还是会装模做样地照顾一下，哄哄老爷子开心，可隔天就要轮到一次，他烦透了，这封锁期比他想象的要久。
尤其是，当他知道，黄老爷子已经没钱了，钱大部分进了黄家雄的口袋，他了解自己父亲，不仅自私，还是个无底深渊，再多钱不可能吐出来给他兄弟俩。
今天又轮到他，一进门，和躺在床上的老爷子打了个招呼，也就躺在另一张床上，跷着二郎腿，开始玩起手机游戏来，对一屋子的脏乱，全然不看在眼里。
不象黄家女儿们和小儿子，一来除了服伺老爷子吃喝拉撒，就是清洁整理，小小不足30平米，即使家具家电不少，也是收拾的井井有条。
“阿宽，扶我上厕所。阿宽……”黄老爷子连叫了几次，黄宽如同失聪一样，依旧沉浸在游戏中，不象那几个女儿和小儿子，自己稍微翻个身，或者哼叽一下，他们就会飞奔到跟前。
“阿宽……扑！”黄老爷子用了丹田之力吼叫，伴随着扑的一身，他失禁了，他不适地抹动身体，不小心摔到地上。
巨大的响声，才使黄宽才反应过来，一边扶老爷子，一边抱怨：“爷爷，你也太沉太恶心了，你就不会忍一下吗？”
黄宽本想扶老爷子躺回床上，发现床上也一片污秽，忍不住头皮发麻，直骂三字经。
黄老爷子直哆嗦着，不知道是因为冷，还是因为羞耻，任由孙子拿着蓬头冲刷自己，好象刷马桶一样。
要知道，即使病了十多年，因为有子女的悉心照顾，黄老爷子身上一直是干净清爽的，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。
4
黄家雄偶尔出现一次老人公寓，象是检视儿子的工作一样，但因为不想被甩锅，所以，儿子们照顾得再不周到，他也不挑刺。
可有一天，他脸色极差地出现在老人公寓，对着黄宽就是一顿臭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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