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落脚
车子行驶了有大半日,终于在落日前到了一村庄,看样子去最近的乡镇至少得明天了。
薛三娘先下了马车,找了最近的一户人家打探。
“老大爷,我们车上有一个重病的人,能不能在你们家借宿一晚。明天我们还要赶路?”
老汉道:“多重的病?要是快死了的话就赶快拉走。”
老汉的话很粗糙,但是一般人家怎么会愿意收留一个素不相识生命垂危的人,可是对主家不吉利的。
薛三娘陪笑着说:“受了点伤动不了身而已,不是快要死了。”
老汉不相信,薛三娘只好撩了布帘让老汉看了一眼温融,老汉见是个青壮年,便道:“要住一晚也可以,只是……”
薛三娘忙道:“放心吃饭睡觉我们都会付钱的。”
老汉这才没了话,说道:“你们进来吧。”
这户人家家里只有老两口在家,老汉自称姓肖,说这是肖家庄,自然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姓肖。肖老汉家有三间半的茅草屋,便把东面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他们用。
薛三娘给了一串钱给肖老太让烧些热水来,再准备几个菜,随即又开口要了些干粮好带在路上吃。
肖老太原本不喜欢外地人来借宿的,但是看在他们还大方,这一串钱少说也有二三十文,欢欢喜喜的笑道:“好,你们想要什么就管开口。不过饭菜嘛,要吃肉菜的困难一些。”
“不拘什么都做了来吧,我们一天没吃饭了。”
肖老太答应着就下去了。
薛三娘和陆琬把床让给了温融睡。温融的高热到了下午时要好一些了,只是依旧精神不济。陆琬要了个油灯和一些酒,烤了针,再次帮温融施了针。
陆琬找了肖老汉打听:“请问到最近的镇上要多久?”
肖老汉道:“还远,我们走路要走大半天才能到。不过你们有马的话可能就要快一些了。”
陆琬又问:“镇上有药铺吗?”
肖老汉笑道:“我记得有一家的,叫什么名字给忘了。”
陆琬略一忖度,她和薛三娘道:“那个镖师的情况不大好,只怕耽搁不得了,只好请三娘替我跑一趟,帮我去药铺里买几种药。”
薛三娘向来是有求必应,听说了也一口答应下来:“好,我这里就去。姑娘你把药方告诉我就行。”
陆琬找了纸笔来,写下了几种药名,交给了薛三娘,不放心的嘱咐道:“三娘当心,要不让这位大爷陪你一块儿去吧。”
薛三娘看了一眼肖老汉,六十多岁的人了,瘦瘦小小的,只怕也没什么用处,便拒绝了:“没事,只要告诉我路怎么走就行。”
肖老汉喃喃道:“这天马上就要黑了,她一个女人倒不怕走夜路。”
陆琬道:“有三娘就会没事的。”这世上没有比薛三娘还可靠的人了。
肖老太做了五六个菜,也不全是素菜,还有自家买来没舍得吃的猪下水用自家做的干腌菜烧了,倒香喷喷的。
陆琬着实饿坏了,连吃了两碗饭,又吃了好些菜。她让肖老太熬了些清粥来,让温融吃了。
“你多久没有吃东西呢?”
温融道:“两天吧。”
“倒熬得住。”
温融吃了些东西,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些。可能是白天睡得多了,他怎么也睡不着。屋里一灯如豆,他的目光就追随着陆琬转,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陆琬找话说。
“怎么就你们两个女人上路,要是遇见什么坏人的话逃都逃不掉,该多找两个护院陪在身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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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琬听说,头也没抬的回答道:“人多更是打眼,再说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,哪里用得起护院。”
温融又说:“你们家兄弟姐妹几个,家里是靠什么为生的?”
陆琬这次终于抬起了头,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温融,缓缓说道:“都死了。”她目光清冷,言语平淡,就像在说一件并不要紧的事。
温融心中倒是一沉,蹙眉道:“怎么死的?”
陆琬顺口道:“家里发大水给冲没了。”这也是三年来她给陆家找的托辞。很多时候她宁愿是这样的结果,或许这样心里还要好受一些。
温融知道自己触到了陆琬心里最不愿意向人提及的地方,他拧眉道:“对不起,我不该问你这个。”
陆琬摇头道:“没事的。”
到了深更半夜的时候,薛三娘回来了,顺利的带回了药。
“姑娘交代的我都尽量买了,可惜有一种补骨脂怎么买不着。镇上没有医馆,只有一家药铺,我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关门了,我喊了半天才开门。”
陆琬将买来的药细细查看了一番,点头说:“辛苦你了。”于是又忙找肖老太帮忙把药煎上。
好不容易安顿好后,都快四更天了。薛三娘和陆琬挤在了一张榻上休息,把床让给了温融。
薛三娘连夜赶路已是极累,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,倒是陆琬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好。她想起了之前在永安镇山村里的事,也想起了陆家的事,纷纷扰扰的。
后来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,她看见母亲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在前面慢慢的走着。陆琬见了母亲十分的欢喜,忙追了上去。
“阿娘!阿娘!”
无论陆琬怎么呼喊母亲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,陆琬急得大哭,一路跟着母亲的身影追跑。也不知追了多远,她后来摔了一跤,母亲也至始至终没有回头来看过她一眼。她亲眼看见母亲上了一艘白色的画舫。
陆琬大声哭喊:“阿娘,你要上哪里去?等等我!”
驾娘是两个梳着长鬟的妙龄女子,裙袂飘飘,宛如画上的仙女一般。陆琬也跟着下了水,最后画舫上的绣帘高挽,母亲终于探头出来和陆琬说话。
“琬琬,你快走,别跟我。我找你爹去了。你好生保重!”
转眼间那艘画舫就在水面上消失了。
河畔开遍了红花,清风徐来,红花也跟着轻轻的摇曳,最后那一片片的花海化成了鲜血向陆琬涌来,红色几乎要把她淹没一般。
陆琬大声的叫着,手脚乱舞,直到身边的人将她摇醒。
“姑娘!姑娘你快醒醒!”
陆琬睁开了眼睛,映入眼帘的便是薛三娘焦灼的目光。
枕头上湿了一片,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。
薛三娘焦急的问道:“姑娘,你又做噩梦了吗?”
陆琬心里空落落的,无力的说道:“我梦见母亲了。”
陆家刚出事的时候,陆琬每晚都噩梦连连,要不梦见被人追杀,不管怎么逃都会立马被人找到,要不就梦见哭喊着叫亲人,亲人却冷漠的离开,根本不理会她。
好久不曾有过的感觉,悉数都回来了。陆琬的心口砰砰乱跳着。薛三娘见她一脸的泪水,很是心疼,将她搂在怀里,柔声安慰道:“不要紧的,一定是姑娘太想太太的缘故。太太说不定也想姑娘了。”
陆琬靠在薛三娘的怀里,心中稍定,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已经蒙蒙亮了,再也没了睡意。
用过早饭后,陆琬又替温融把了脉,温融的情况比昨日稍微好一些。她又问肖老太要了些棉线和干净的纱布来,熬了药膏,替温融料理了伤口。
肖老太见陆琬是个年轻的姑娘,还懂得些岐黄之术,很是佩服,无不夸赞道:“这位小姐长得天仙似得,又有这样的手艺,莫不是菩萨托生的吧?”
陆琬脸上淡淡的,微抿着嘴,并没有回应肖老太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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