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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与心上人约会,他竟背后给我一刀,醒来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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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


  世人皆知,我是独占岁聿山的大魔头,但那也只是个名号。


  除了霸占一座山之外,烧杀抢掠之事我一概不沾。


  我没什么别的爱好,就喜欢睡觉。


  与隔壁门派的仙尊打完一架之后睡了大半年。


  醒来伸了下懒腰,不小心误伤了一个小孩。


  我费心费力的救活他,结果他张口就对着我来了句:


  「娘!」


  我突然就觉得,这觉可以再睡半年。


  01


  我是岁聿山上一个小门派的弟子。


  我仗着师傅是派里掌门,经常随意逃课还不服管教。


  掌门常年闭关,其他长老管不住我,就干脆放任了。


  这天已是正午,我刚睡醒起来,就看见面前飘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:


  「赵旧。下山。」


  我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,才打了个哈欠说:「什么玩意儿,看不懂……」


  结果面前那字又变了。


  「一个月前你亲自约的战,现在要反悔吗?」


  约战?


  我仔细想了想,一个月前倒是有天晚上梦游不知道跑哪去了,早上醒来之后浑身是伤。


  原来竟然是跑出去打架了?


  「行吧,你在哪?」我眯着眼睛半撑在床上,一副疲懒的样子。


  「我说了,下山!」


  飘在空中的这几个字都在颤抖。


  很好,肉眼可见的愤怒。


  我这才磨磨蹭蹭地爬下床,披头散发还打着哈欠的经过一众正在烈日下刻苦练功的同门。


  我亲切的朝他们打了打招呼:「嗨~早呀——」


  旁边站着的长老们敢怒不敢言。


  下山之前我去找了掌门。


  准确地说,是站在掌门闭关的房间门前说了两句话。


  「老头儿,有人找我约架,得下山。」


  我一边说一边敲门,大有把掌门吵死的架势。


  「我看是你找别人约的架吧。」掌门的声音传出来。


  我暴怒:「所以你果然知道我那天晚上梦游是跑下山还被人打了!」


  掌门诡异的沉默了。


  我不服气地拍门。


  然后就有一道真气冲出来把我打得飞出去几米远,还在地上滚了两圈。


  好在我从小被掌门老头儿打习惯了,皮糙肉厚的,根本伤不着。


  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,听到掌门恼羞成怒的声音:「快滚吧臭丫头,顺便把山下那堆小土匪给剿了!」


  「他们跟你一样闹挺!」


  ——


  面前的少年高我大半个脑袋,眉清目秀的,嘴角似乎是天生有些向上翘,所以哪怕他现在努力板着脸,也是一副微笑温和的面容。


  我挑挑眉:「早啊小兄弟。是你叫我下来的吧?」


  他坚定地摇头:「不早了,你迟到了快一个时辰。」


  「哎呀不是我说,小兄弟,我起床好歹洗个脸吧,下山得跟掌门报备一声吧,而且这山多高啊,下来一趟可不容易!我紧赶慢赶跑下来的,没想到还是花了这么久,唉!」


  我几次捶胸顿足,整张脸都在配合我夸张的语气。


  末了我还偷瞄他的反应。


  他显然是被我这一套撒泼打滚式的说辞给唬住了,张了几次嘴一个字没说出来。


  我好心替他说:「小兄弟,打架是吧。来,现在就开始,我赶时间。」


  说完我眼神一凝,双腿岔开微微弯曲,两只手交错立于身前。


  「等等等等。」他赶紧按下我的手,「我们不是在这打。」


  「啊?」我扯扯袖口然后站好,「不在这?」


  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小卷轴,在我眼前展开。


  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几个字:


  「我不服,扈江山顶,再战」


  这么难看的字……


  我欲盖弥彰地咳嗽两声,眼睛快要翻到天上去,然后含糊不清地说:「这……是我写的吧。」


  「正是。你仔细看,下面有我们各自的署名。」他伸手点了点卷轴的下半部分。


  我凑近了看过去,角落确实写了两个名字,一个是我自己签的赵旧,另一个是极其隽秀工整的字迹,写着「耿介」。


  我下意识念出来:「耿介?你的名儿?」


  「是我。」


  我突然就想不明白,「啧」了一声然后问他:「耿介,你当时能看出来我神智不是很清楚吧?」


 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,答:「确实不像正常人那般清明。」


  「……那我让你签字你就签啊?」我瞪他。


  他也瞪回来,咬牙道:「你当时抱着我房间最名贵的花瓶,说我不签你就给它摔碎了一半扔湖里一半埋山上,让我拼都拼不起来。」


  我:「……」


  他冷哼一声又下结论:「恶毒。」


  花瓶的事儿我自知狡辩不了,我梗着脖子跟他比谁声音大:「刚才怎么不见你脾气这么大啊,跟我演呢?」


  耿介理了理衣襟,又摆出那副温和的嘴脸,还放缓了声音:「总之,我们现在得去扈江山——」


  「打一架。」


  要去扈江山,得穿过了京城再往北去,没有十天半个月铁定到不了。


  想到扈江山是我写出来的,我就一下子泄了气。


  我有气无力地摆手,懒得再跟两副面孔的耿介斤斤计较:「走之前,先跟我去剿一窝小土匪。」


  「抓我当苦力?」耿介跟在我旁边,浑身上下都写着「不情愿」三个字。


  我瞅着他:「你也可以旁观,反正去扈江山之前我得先把这事了了。不然我师傅得咬死我。」


  「那我还是搭个手吧,节约时间。」耿介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别扭。


  我觉得好笑,一巴掌过去拍他背上:「小兄弟害羞呢?」


  耿介「蹭」一下跳得老远,撇着嘴瞪我。


  我站在原地笑得直跺脚,好半天才缓过来。


  我冲他喊:「哎,我刚才忘了问,你家在哪啊?我怎么就跑去找你了?」


  耿介这才慢吞吞地走回来,没好气地说:「我家在昶山。我哪知道你怎么找着的,跟个猴子一样就从我房间的窗户翻进来了。」


  耿介满脸写着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」。


  我直接无视,摸着下巴认真思考:「昶山……那也得穿过京城了,这么远,我是怎么一个晚上飞了来回的?」


  然后我就听到掌门老头儿震怒的声音:「你把我的青鸟掳走了,骑了一晚上她脖子上的毛都被你薅秃了!逆徒!!」


  「哈哈,哈。」我干笑两声,「这老头儿怎么还监听呢。」


  耿介:「……」


  掌门更生气了:「赵旧!!监听个屁!你按到我给你的传音玉佩了!叨叨叨个没完吵死了!!」


  我赶紧把腰间的玉佩提溜出来塞到我绝对不会再碰到的地方,然后感慨:「终于清静了。」


  耿介也很感慨:「赵旧,你真是……与众不同。」


  我严肃地点点头:「谢谢。」


  02


  在我眼前是岁聿山脚下一个小村庄,门口用一块木板工整地写着「祈念村」。


  「到了,耿介,我们杀进去。」我抽出一把小匕首拿在手上。


  耿介犹豫:「这个村子……就是你要剿的土匪?」


  「当然不是。」我撩了一把头发,「那堆土匪烧杀抢掠一样不落,唯独守着这个村子,我们假意杀进去,他们自然会出现。」


  「有道理。」耿介也抽了个匕首出来。


  村庄的大门紧闭,我跳起来踩着门口的木板借力,几下就翻过去。


  耿介也跟在我身后。


  明明是大白天,眼前的村庄却空无一人,不过每家门前以及摆着的各种劳作工具都没有积灰,上面还有新鲜的泥土,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。


  我拿着匕首举在身前,试探地敲了几家房门。


  耿介也去检查了其他人家。


  「大白天的,这个村子,一个人都没有。」我坐在草垛上下结论。


  「确实奇怪。」耿介也看了一圈回来,「但是我有个发现……」


  「我猜猜!」我两眼放光地举起手,「这个村子里……每家门后都挂了一个香囊。」


  耿介点头:「我检查了一下,里面都是一些辅助催眠的药材和香料。」


  我仗着自己坐的高,伸手薅了一把耿介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,然后说:「我们真默契!头发也要默契一点。」


  我是指自己自己头上翘起来的两撮呆毛。


  耿介似乎很无语,施了个法就把被我揉乱的头发变整齐了。


  「真没劲。」我撇撇嘴。


  「光等着也不是解决办法,我们去找找。」耿介礼貌微笑,仿佛没听见我的话。


  「行。」我从草垛上跳下来,随手指了个方向,「从那开始吧。」


  耿介似乎叹了口气,推着我的手换了个方向:「麻烦您抬头看看。」


  我顺着耿介调整的方向抬头看过去——


  好大,一股子浓烟。


  「很好。」我拍板,「就从那开始找。」


  浑浊的河边燃烧着巨大的篝火,明亮的火光在风中剧烈的颤抖,仿佛无声的喧嚣。


  几十号村民打扮的人就跪坐在篝火旁,低着头一言不发,周围站着一圈手拿兵刃的莽汉。


  「中间跪着的是祈念村村民,周围看守的应该就是那帮土匪了。」耿介在我耳边说。


  我们躲在他们身后的树林里。


  我只觉得诡异:「他们到底在干什么?」


  我本来认为应该是只是类似于祭祀一样的活动,可是……


  我用胳膊肘捅了捅耿介:「你仔细看那些村民跪着的地上。」


  耿介瞪大了眼:「那是……阵法的纹路?」


  我怕打草惊蛇,拉着耿介走远些。


  「那些纹路我只认出一部分,但应该都大差不差……」我仔细回想之前上课的内容,「看样子,是个囚禁阵。」


  「凡是身上被下了同样禁咒的人,不得离开囚禁阵覆盖的地界?」耿介显然是认真学习过。


  「所以可以合理怀疑……」我看向河边的篝火。


  「他们在解咒。」耿介接着说。


  「而且村民都被催眠了。」我补充。


  耿介凑到我耳边:「你再仔细看看那些土匪的眉心,特别是靠近篝火的那几个。」


  一股股热气扑在我耳边,我「嗖」一下拿手捂住了耳朵,然后才看过去。


  耿介似乎笑了一声,但是我懒得管。


  靠近篝火的那几个土匪,眉心时不时有暗纹浮起,看花纹的走势……


  「也是禁锢咒!」我一拍大腿,「印记浮现,说明还不稳定,是刚下咒不久?」


  「没戳。但是赵旧小姐……」耿介握住我的手腕抬起来,声音有点咬牙切齿的,「你下次能不能拍自己的腿。」


  「真的很疼。」


  「不好意思。」我有点愧疚,「江湖人称:岁聿山第一女壮士……」


  手腕上的温度灼热,耿介的手白净细长,甚至连指甲都是粉色的,我咽了口口水继续说:「别的不说,手劲儿贼大。」


  耿介一脸嫌恶的把我的手扔开,别过头继续观察他们「祭祀」。


  一直到傍晚,篝火几乎燃烧殆尽,那些村民才如梦初醒般纷纷站起来各自散去。


  剩下的土匪把燃烧后的灰烬收集起来。


  「他们这是什么解咒方法?」


  我跟耿介还窝在树林里,我早站不住坐下了,耿介还仔细盯着他们。


  「你知道这个村子为什么叫祈念村吗?」耿介回头看我,反问了另一个问题。


  这个村子我倒是之前听掌门提起过,说他们是从邻国逃过来的,原本住在雪山上,只不过当时邻国战乱,他们不堪其扰。多年前他们受岁聿山神庇佑在山脚扎了根。


  「山神的庇佑……」耿介笑了笑,「那就对了。」


  「说人话。」我站起来凑到耿介旁边。


  「受山神的庇佑,他们的祈祷都带有很强的祈愿力,而那堆木头的摆放以及燃烧都是在召唤山神,他们是想借山神的力量,强行破开禁咒。」


  「收集灰烬,说明力量还不足够,他们在积攒。」


  我顿时一脸敬佩地看向耿介,顺便还竖了个大拇指:「小介!真牛!」


  耿介「pia」一下把手糊我脸上然后推开,说:「你才小姐。」


  我笑嘻嘻地又贴上去,嘴上不停说着「小介介又害羞了呀」「尊的很棒,不要谦虚嘛」……


  「哎哎哎憋推我」!


  天色渐晚,在朦胧的树影中,那个装着灰烬的瓶子散发出淡淡的白色浮光。


  「他们要走了,跟上去。」我迅速收拾好身边的东西,叫上耿介。


  我们跟着那群土匪过了河,穿过山洞似的隧道,眼前赫然又是一个小村庄。


  村庄中间的空地上是一座石砌的大圆台,我跳到树上,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圆台上画着一个完整的囚禁阵。


  待在树上容易弄出声响,我看完就赶紧跳下去跟耿介汇合。


  那些土匪都安静地站在圆台下,领头的举着瓶子,似乎在等待什么。


  「他们在等……」


  我紧紧盯着这个圆台,哪怕是在并不明亮的夜晚,也可以看出这个圆台四周画着多么鲜艳繁复的花纹。


  「他们在等……山神。」


  「怎么可能会有真的山神降临?」耿介反驳我。


  「我还没说完呢。」好好的气氛被他破坏了,我气不过一拳打过去,「所以,一会儿出现的必定是他们眼里的山神。」


  耿介揉揉胳膊:「你的意思是……有人在假扮山神?」


  我朝圆台那边抬了抬下巴:「哎哎,出来了,我们看一下不就知道。」


  圆台上空先是出现了一团白光,在半空持续摇晃之下越来越来刺眼,最后竟然拉长变成了一个人形,这人形在空中飘浮一会儿愈加清晰。


  那人长发如墨泼洒而下,垂至腰际,淡蓝色的衣襟周围有许多长短不一的飘带悬起,衣服下摆缀着许多各色的宝石,在清辉的笼罩之下闪着熠熠的碎光,华贵至极。


  只是光线还是过于黯淡,根本看不清面容。


  「山神」缓缓抬起手,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:「神明仁慈,福佑众生。尔等周身罪孽,至此皆已洗净,吾当——


  归还自由。」


  「山神」手掌一翻,再往外旋出半圈,几个笼着白色浮光的瓶子围绕在他周身。


  「加上今天收集的那一瓶,一共有六个。」我飞快地数了一下。


  「没想到我们正好赶上收尾了。」耿介往后退了几步,将自己完全藏匿在黑暗之中,然后又扯着我衣服说:「哎,退点儿,别被误伤了。」


  我头都没回一下:「哎,没事的,你自个儿躲吧,别管我。」


  那六个瓶子尽数破碎,但里面装着的灰烬还飘浮在空中,它们慢慢接近,最后融成了一团。


  在「山神」的操纵下,它们逐渐褪去浑浊发灰的外表,变成一团洁白的光球。


  「山神」猛的一合掌,那团光球瞬间爆裂成无数个小碎片向圆台下飞去。


  我听到「山神」合掌那一刹似乎念了串什么,再抬眼就看见面前一片白光闪过。


  03


  我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,就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样,最奇怪的是,我竟然睡在山洞里。


  我身下垫了一块兽皮,洞口被几道锁链拦着,看了一圈除了我没有别人。


  「耿介?」我坐起来喊了一声。


  「终于醒了?」


  声音是从山洞外传来的,我顺着看过去。


  耿介出现在对面的山洞里,洞口同样被锁链拦着,两个山洞之间有一条大概一米长的锁链桥,桥下是湍急的水流,估计是被挖通的地下水。


  「这怎么回事啊?」我指了指锁链。


  「你被误伤晕倒了,我本来想把你拖出去,但是动静太大,被发现了。」耿介也是很无奈,「我就说让你躲着,你不听。」


  「区区锁链也能困住我?」我抽出随身带的匕首,然后施了个火弹术,让匕首变成蕴含可怕高温的武器,几乎对所有东西都无坚不摧,无物不燃。


  我奋力砍过去,匕首狠狠砸在锁链之上,发出金属震颤的声音。


  但是除此之外,毫无变化。


  「怎么可能?」我看了看自己的匕首,刀锋处甚至有些损坏。


  「别浪费力气了。」耿介盘腿坐下,「你能想到的法子,我都试过了,没用的。」


  我仔细看了看那些锁链,对着光的部分时不时会有暗纹掠过。


  「是法阵!」我猛地抬头,「定是那个冒充山神的家伙!」


  「山神?你是说我?」


  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陌生的声音,我伏下身子,脚步一转直接捏了个风缚决扔过去。


  结果那人一点都没有停顿地走过来。


  这修为……差距也太大了。


  风缚决是束缚类法决,修为差距不大时怎么都可以禁锢住对方的行动几息,可是这个「山神」根本毫无停顿。


  我直接放弃抵抗,往那兽皮上一坐,然后说:「歪,假山神,你想干什么?」


  他在我面前蹲下,昏暗的日光之下,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。


  真不愧是冒充山神的人……


  我暗自感叹,他的脸简直可以用「妖艳」来形容,眉眼精致,睫毛下垂衬的眼尾修长,两边眼睑下用暗红的颜料勾出细长的花纹延伸到耳后,一举一动仿若画中人。


  「一口一个假山神的多难听,叫我染枝便可。」他手腕上似乎系了铃铛,抬手的时候会有清脆的叮铃声。


  「染枝……所以你承认你是假扮山神了?」


  「什么话,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山神。」染枝唇边溢出点笑来,「倒是你们,怎么找到这了?」


  「因为我们在找真正被囚禁的人。」我直勾勾地盯着染枝。


  他站起来,宽大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翻飞,在细碎的铃铛声中,他的声音轻柔:「哦?那现在你们找到了吗?」


  「是你,染枝。」我也跟着站起来,「我们检查那些村民的家,发现他们家里无一例外都挂了一个香囊,不巧,我的同伴正好知道这个香囊的用处——便于催眠。


  那群土匪的身上也被你施咒了吧,只要离开祈念村不久,他们就会纷纷力竭,对祈念村的渴求就如同鱼对水的渴求一般。这也是一种禁锢咒。


  说回那些土匪,他们发现这一点后便会开始尽力保护祈念村,也就是你的藏身之处。但同时,他们也想要解决这个问题。


  这个时候,山神,便可以登场了。


  你教他们催眠村民收集山神的力量,有你的真气附着以及香囊的辅助,普通人也可以轻松催眠一整个村子。


  他们收集的山神之力都交于你,我猜,你一定是用山神的口吻告诉他们这是在弥补自己身上背负的罪过吧。


  表面上,你这个山神替他们解咒,实际上不过是让他们替你收集真正的山神之力,为了给你自己解咒罢了。


  事成之后,你再把土匪体内的禁咒抹除,这不就……大功告成了吗?」


  「很精彩。」染枝鼓了鼓掌,面色不改,他微微倾身跟我平视,「所以你知道了这么多,有什么用?好像……还是被我抓起来了呢。」


  「呀。」他惊慌地捂住嘴,「这可怎么办。」


  「我真想抽你。」我看着染枝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就来气。


  「好了好了,不逗你了。」染枝站好,理了理衣摆。


  「我此番确实是为了解开自己身上的禁锢咒,现在目的达到了,关着你们也没什么用。等过了今晚,你们就走吧。」


  染枝转身要走,我喊住他:「为什么要过了今晚?」


  「外面那些小土匪的禁咒过了今晚才会彻底消除,现在正是神智不清的时候。你们出去,怕是吃不消。」


  染枝说完便在铃铛声中走远了。


  我重新躺在厚实的兽皮上。


  似乎过了很久。


  深夜霜寒露重,又是在阴冷的山洞,许久没有感知到冷热的我竟也觉得湿冷难耐。


  我抱住自己的胳膊,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。


  耳边忽的一声轰响。


  我倏地睁开眼爬起来,眼前是一个拳头大的黑窟窿,临近的兽皮也被烧焦了。


  我小心地拿手指碰了碰,边缘还是微微发烫的。


  这是……雷?


  可是怎么会有雷劈到洞穴里来?


  对面还没有反应,我跑到洞口喊:「小介!小介!」


  耿介睡眼惺忪的脸出现在洞口。


  我探出身子朝他挥了挥手:「注意点!这个山洞有点奇怪。」


  「刚刚有道雷劈进来了。」


  耿介像是一下子清醒了,语气也很焦急:「雷?你怎么样?」


  我笑了:「我反应快!没事……」


  眼前霎时一道白光。


  我张着嘴,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。


  似乎有一道雷直直地劈到我的心口。


  我像是被猛拽进了万丈深谭,冰冷刺骨,无法呼吸。


  还有只手死死捏住我的心脏。


  太疼了。


  我僵直着身子倒在石壁上,双手紧紧按住胸口,但还是于事无补。


  额角,后背,全是冷汗。


  「赵旧!赵旧!」


  是耿介的声音。


  我费力地转头看过去。


 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耿介抽出自己的佩剑,他眼神发着狠,一下一下拼命地砍在面前的锁链上,虎口都被震出了血。


  剑刃有浮光掠过,锁链终于被斩断了。


  这个时候,耿介脚边的血已经滴了一小滩。


  他毫无停顿地奔到我面前,开始砍我的锁链。


  他一向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根根散落,一绺一绺粘在额角。


  我突然觉得这副样貌看着傻气,扯着嘴角溢出点笑来。


  我现在披头散发,脸色苍白,连眼睛也是半睁着,这样笑起来一定很诡异。


  没想到耿介的眼眶一下子红了,他奋力一挥,锁链应声而断。


  他猛地扑在我身前,鲜血淋漓的双手颤抖着捧住我的脸。


  「别笑了,赵旧,别笑……」


  他说着,将我紧紧抱在怀里,手掌覆在我的脑后,把我按在他的肩窝。


  清冽的气息混着温和的真气一并输送进来。


  我像是终于被人打捞上岸,拼命的呼吸着。


  好一会儿,我才慢慢缓过来。


  我攥住耿介的衣服:「我这是怎么了?」


  他静默一瞬,然后说:「你怕是……被雷劫波及到了。」


  他的声音极轻,却仿佛蕴含着浓重的叹息与无力。


  雷劫……


  雷劫是天道降下的责罚。


  染枝,只有染枝!


  他偷窃山神的力量私自破开禁锢咒,还操纵凡人。


  「染枝!」我心里掀起一片惊涛骇浪,整个人都慌乱起来。


  耿介死死按住我。


  染枝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。


 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洞口,逆着光,我看不清他的脸,只觉得他似乎是笑着的。


  他说:「在叫我?」


  「小姑娘,原本我是打算亲自跟你到集市上去看看的……」


  他手脚无力,靠在石壁上翻了好久才拿出一个东西,手直直地伸到我眼前,然后摊开——


  是一个竹蜻蜓。


  我笑着接住,眼泪却糊了一脸。


  我知道染枝不是坏人。


  仔细想来,其实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山下见过他了。


  是在祈念村后山的果林里碰见的,当时他给我塞了好多他偷摘的果子。


  「我修炼心法不慎入魔,误杀了许多人,罪孽深重,被终身囚禁在岁聿山下,是为了赎罪。


  我在这待了好多年了,待腻了,想要出去看一遭。」


  我吃着果子,听他跟我讲了许多自己的事,我心软,偷偷跑去城里给他买了好多小玩意,他都没见过,欢喜得很。


  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,就是集市上的竹蜻蜓。


  但是那天过后,我再也没见过他。


  现在想来,应该是他攒了好久的真气才让自己能够跑出来一天吧。


  我当时在河边看到禁锢咒的时候,就想到他,试着找进来,没想到真的碰上了。


  但这重逢就犹如昙花一现。


  我跪坐在地上,把散落的铃铛重新系在染枝的手腕。


  染枝靠着石壁,脸色苍白:「我记得你,跟我一起偷吃果子的丫头。你送了我许多东西,我还留着。」


  我苦笑:「怎么一晚上不见,就剩一口气了?」


  「天道不放我,我有什么办法。」他低头,又咳出一大口血来。


  「天道……」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腕,眼睛发涩「你既已破了禁锢咒,便不是天道不放过你!」


  「傻。」染枝笑了,他这一笑又吐出一大股血来,他擦也不擦,就这样说:「正是因为我破除了禁锢咒,天道才要罚我。」


  「都说扈江山顶的绒花极其美艳,我只在书上见过,但觉得不过如此,你替我去看看罢。」


  染枝拍了拍我的手,腕间的铃铛一响,他便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

  刹那间一道惊雷劈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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